无名火

两天前和七个高中同学一齐为即将披上婚纱的阿意举办“意夜情：告别单身派对”兼姐妹讨论会。早前已有同学哄骗她入住酒店，其他的就在她开门霎那制造惊喜。毕业已近十年，各有工作与生活，要相聚同住一晚不是易事，因此我们的出现让准新娘格外感动，仿佛又是一场小小毕业旅行。

午夜时分，火警响起，好奇的我和两个同学打开房门东张西望，静悄悄，只有两个住户也开门张望，不知发生何事。往左望见青色“KELUAR”牌子，连忙提醒大家紧急情况发生时，带着重要物件，从左边的紧急楼梯出口下去大厅就好。回到房间，大家也呼唤还在沐浴的阿文赶紧出来。

阿瑜电询柜台人员，对方表示只是火警误响，别担心，留在房就好。但火警死响不止，不禁担心，于是再次打开房门，这次隐约闻到焦味，但想想朋友们常取笑我感官不灵，于是也没说什么，再次提醒大家带好重要物件。后来阿水表示也闻到焦味，深感不妥，于是劝大家离开房间，走楼梯下大厅。

一打开楼梯门，些许灰朦与焦味，显示实有火患，于是我们越走越快。27层，我们住在酒店最高的一层，窗口即为一幅天然夜景图，不过这个原本值得夸耀的地方，一下就变成我们的阻碍。下了几层，后面的同学有点累了，不过前面的同学如阿琪一直大喊要到了，我抬起头，其实才到第18层，听见，再抬头，是第16层，打从心里佩服他们给予我们这些走在后面的同学莫大正面的力量与希望。

越往下走，浓烟越重，眼睛红痒路茫茫，浓烟呛鼻喘息息。我赶紧抽出书包里的湿毛巾捂鼻，并张望大家是否都有衣物捂鼻，善良的阿茵在我寻找毛巾时也帮我提东西。最娇小的阿水在后头表示跟不上，请大家走慢一些，大家也都停下脚步，让她跟上。一级一级地冲下楼梯，前面的同学突然停下脚步，原来在第七层的楼梯有道上锁的铁栅门阻了去路。钥匙就在旁边的红色玻璃盒里，印上常见的“IN CASE OF EMERGENCY BREAK GLASS”，没想到真有一天需要打破！当我正忖度是不是得用拳头打破之时，机警的阿意取了阿琪的矿泉水瓶，以瓶盖猛力一戳，玻璃即碎。阿意将钥匙插入孔中成功解锁，但门还是无法推开，原来门框上有强力磁铁，紧吸着门不放！我在阿意后面一起大力推，推了几次，总算把这扇让人绝望的铁栅门推开，我们俩也因此重力加速度地往前冲撞墙。可怜的阿意成为我的垫子，还好没压伤她。成功推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胖子。过了这一关，大家继续冲下楼，终于，来到了酒店大厅。

也许梦正香，大厅的人不多。住客围着酒店人员询问缘由，一些人员敷衍赔笑的态度惹怒住客，他们一下说原因是抽烟，又说是炊烟，后来住客电召的消防队来了，检查一下后告诉大家是纸张造成的。惊魂未定，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回去27楼睡觉。我问住房主任是否扑灭了火，还会不会着火，他信誓旦旦拍拍胸口说不会，还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着火现场。毕竟眼见为实，于是我一口答应，因为到底什么东西着火，在哪里着火，扑灭了没，一直不明不白，火在心里烧。他请工人带我们走下两层，只见阶梯上烟头处处，着火的是几个食油桶以及旁边的一大堆纸皮。此种景象，让人觉得这个地方不着火才怪，迟早的事。

回到房间，大家都吓怕了，手拿着香槟杯都会颤抖，姐妹的事宜就没什么心情聊了，尽谈各自对于此次事件的感受。尽管这次我们表现不错，按部就班地携带重要物品、离开房间、通过楼梯走向大厅，途中也彼此扶持与鼓励，不过由于大家其实是抱着“哎呀不可能火灾，走下楼只是求个平安”的心态，因此不是每个人都有湿毛巾捂鼻，这是需要改进的地方。经此一事，深感危机意识需要根植于心。感谢母亲平时的反复叮咛，提醒每次入住酒店时一定要注意出口。

这一夜，既烙下了意义，又有不焚身的激情，符合派对主题。

（《南洋商报·商余》，2014年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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