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嘉:张
郭诗玲:郭
张:你用什么态度面对生活?
郭:全心全意的生活。虽然我也是很懒惰的人,不过觉得适当的劳动是很重要的,例如做家务,如洗刷厕所,全心全意地洗刷,还有剪草,全心全意地剪草,全心全意让我感觉活得很实在。劳逸结合,如果有偏颇会影响生存的实在感。
要做好每件事需要个别的智慧,以每件事为师,道在生活,谦卑面对生活。
主张慢慢地生活,太快,欣赏不到生活的沿途风景,活得不够实在。特丽莎修女说,我们不能都做伟大的事,但是我们可以用伟大的爱做好许多小事,其实我们日常都可以做好事,不过需要抬头放空(不用一直想着把时间填满),才看得到哪里需要帮忙。留白才能见到彩色。
张:为何对生死有所觉悟?
郭:<死何所惧>:“唯有清楚意识到命是被赋予的/被安排的/甚至是被借予的/才能——/安然归还”
生命,就像租房子的概念,住久了以为房间是自己的,等屋主要收回才不知所措,需要时时提醒自己只是暂住。
人不死不行,就世界而言,被同样的人霸占,没有新意;对人而言,有期限才会珍惜每一天,做想做的事,与爱的人多相处,不然全部长生不老,也都活得浑浑噩噩,人都是犯贱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准确道出人性。
张:生活中有没有觉得缺乏什么?
3.1:为什么持续写诗?
郭:自然而然,跳跃性的句子特别适合自己的个性。朋友都常说我讲话很跳tone,难得自己找到这么可以发挥的文类。
写作可以遣愁,宣泄各种各样的心情。愁像潮水一样,遣走了不久又拍岸(“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所以一直这样写下去。不确定会不会永远都写,至少短期内会继续写。喜欢看书、观察社会生活,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表达种种累积的心情。
3.2:还有什么想写的?
郭:会想写多些散文,分享创作心得。也希望可以创作一些有趣的故事。当然一切都需要时间,现在的速度和资源似乎最多只能做到一年一本诗集,无法更多。
3.3:如何将感受转化为诗的语言
郭:回答这个问题会有点心虚,因为我的诗的语言或许没有太多所谓的“文学性”,非常平易近人,浅白易懂,不懂算不算“诗的语言”。如果不介意我这种文笔不怎么样的人回答的话,我觉得主要是要将感受沉淀下来。沉淀得不够,写出来的东西恐怕不够深刻,因为沉淀会让我们往更深(纵向)与更广(横向)的方面去思考问题,构思意象,化为更好诗句。
张:有没有恐惧?如何克服呢?
郭:和一般人一样,怕“生”之后的“老、病、死”(无论是自己还是亲友)。看到自己或别人受苦会难受,而且本身的劣根性、自私残忍的一面会因此被勾发出来,如何正视那么差劲的自己,需要很大幅度的自我调适。也怕世界不和平,怕不公不义,怕人间悲剧,这些每一天在各个角落都在上演,“只要世界还有不公不义,一个诗人永远没办法沾沾自喜”。
我也没有什么克服恐惧的方法,第一本诗集里有一首“惧焦”,“最好交托给无名……达到适然的人惧合一……不在乎结果/也就无所谓 惧”。觉得自己渺小脆弱无能为力时,就做祈祷,这是唯一能做的事,让心安一些。
张:喜欢画画吗?为什么?
谈一下画画的感觉和写诗的感觉
郭:很喜欢。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画画,这次经费有限,自己画插图,觉得非常好玩,又多了一个表达自我的方法,而且画画时全然忘我,忘记周围环境,一门心思地用画笔构建世界,很享受这种让心至纯至净的过程。诗可能写得太快,所以没达到这个效果,它是日常沉淀的结果。
张:谈一下因为诗集、写诗遇见的趣事、感动的事、惊讶的事。
郭:每次出书时,有些旧读者没向我购买了,可是同时有新的读者向我购买,觉得很有趣。
说到读者,最有趣/感动/惊讶的是收到一封电邮,是一位不认识的读者(从中国过来的新加坡幼儿园教师)发过来说在国家图书馆偶然读到我的诗集(第一本《我走在我之上》),感觉有一些东西能够触碰到她,喜欢我的写作风格,觉得我内心细腻,性格里与她有相似的地方,让她觉得很感动。我收到她的电邮时真是欣喜若狂,可惜接下来三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境遇了。
写诗让我再与一些中学同学相遇,他们买我的诗集,因而一起吃饭,又联系起来了,促进感情;还有一些作家也是如此而相识,像我欣赏的本地作家晞哲,跟我买了一些诗集,在写作上相互勉励,还有之前在南大的驻校作家、香港著名小说家韩丽珠老师,也为香港书店向我采购诗集。这也是写诗意外的收获,让我遇见更多的人,开拓生活圈子。像嘉嘉、婉菁,如果我没有写诗,不知道可以像这样紧密联系吗,哈哈!
(《得不到你时得到你》新书分享会“诗给我什么?”,2017年7月2日下午3点到4点半,新加坡城市书房)